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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你知道?還不快說!”賀氏催促。

  燭兒腦袋垂得更低,跟隻鵪鶉似的一動不動。

  裴蕭元道:“你若是知道,大膽說,無論何事,都不會怪你。”

  燭兒咬了咬唇。

  賀氏急得在旁頓足:“你這丫頭,都什麼時候了!還不快說!”

  燭兒吃嚇,結結巴巴地開口:“我也是猜的……那日……那日……”

  她又看一眼裴蕭元,終究是不敢當麵講出來,扯著賀氏到了一旁。

  這丫頭背著他躲躲閃閃,不知道究竟和賀氏說了什麼,一邊說,一邊還回頭看,總感覺好像是和自己有關。裴蕭元按捺著性子等,不想賀氏聽完了,走過來時,神色也變得古怪了起來。

  “這丫頭到底怎麼說的?”裴冀也是著急了。

  賀氏看了眼裴蕭元。

  裴冀立刻喝道:“全部退開!”

  他隻這一聲,近旁幾個原本聞訊圍來的下人連同青頭等人立刻散得幹幹淨淨,隻剩下裴蕭元和承平。

  “你二人也退開!”

  裴冀頭也未回,又喝了一聲。

  曾掌扶乾坤的重臣,如今雖老,不得聖心,遠離廟堂多年,但積威仍在。

  裴蕭元當即遵從。承平更不敢強忤裴冀之言,跟著裴蕭元退開,兩人停在遠處,他看著賀氏在照壁旁向裴冀回著話,道:“我就算了,外人一個,到底何事,怎連你都不能聽?”

  裴蕭元不言,但丫頭和賀氏的樣子,令他的心裏生出幾分不祥之感,總覺得似乎和自己脫不了幹係。

  他的預感很快便被證明是真。裴冀快步朝他走來,道了句“隨我來”,人就從他身旁經過了。

  裴蕭元隻得跟上去,隨裴冀來到附近的一間偏廳內,才一進去,裴冀便沉下了臉:“你回來的那夜,是否和小阿史那抱怨過你和絮雨的婚事?”

  多年以來伯父待他勝過親子,從前對他說話時,連大些的聲氣都極少,像這樣的嚴厲之貌,更是絕無僅有。

  裴蕭元心一跳,遲疑了下,還沒來得及開口,便聽裴冀又道:“那丫頭說,你回來的次日早上,她陪絮雨來見我,路上遇到你和小阿史那出來,無意聽到小阿史那之言,道你是因我的緣故,方勉強應下的婚事!”

  “是不是!”

  裴冀驀然提高音量,一聲質問,令裴蕭元的心猛咯噔一跳,很快想起幾日前自己和承平自書房出來走在廊道的那一幕。

  他萬萬沒有想到,那時她竟正和他相向而來,還聽到了他和承平間的對話。

  他待辯,卻知辯解也是徒勞,事已如此。況且深究起來,確實也是他的過失。如果回來的當晚在知曉婚事後,他能更謹慎些,或者說,表現出男子對於娶妻該有的喜悅之情,又何至於被承平看出端倪,以致於有了後麵的這些變故?

  他沉默了下去。

  侄兒不辯,那便是真的了。

  裴冀一時氣惱萬分,看著侄兒,眉頭緊鎖,目中難掩失望之情:“蕭元!你四歲開蒙,習讀詩書,豈不知人生於穹壤間,修身之外,還需修德?我道你向來守慎,你竟怎如此輕浮?若實在不願結下這親事,我又豈會強壓你頸點頭?你怎可在我這裏應了,到人前又述說不滿?你欲置絮雨於何地?如此行徑,與羞辱她有何不同?那丫頭講她後來一個人在庭院角落處坐了許久方來見我,她必定難過至極,這才心灰意冷借故提出解約,直到今日留書而去。你……你實在令我失望!”

  這話說得極重了。但想想也是。一個孤女,千裏迢迢來赴婚約,卻得知背後被將來的夫郎如此對待,在友人麵前發那樣的話,但凡有點自尊之人,也絕不可能留下自取其辱。

  裴蕭元無比懊悔,更是慚愧不已,當場撩起衣擺雙膝落地,下跪叩首:“全是侄兒的錯!請伯父大人寬宥。侄兒這就去將她追回,以彌補過錯!”

  裴冀雙眉緊皺。

  “此事我一定會給她一個交待。她在留書裏提及歸處,應當是回了此前的居住之地,人想必也沒走遠。請大人容我這就追上去,我向她解釋認錯,隻要她願意回來,我怎樣都可!”

  “還不快去!”

  “是!”

  裴蕭元急忙起身,轉身要走,忽然聽到身後又傳來了裴冀的聲音。

  “務必要將她請回!”

  他停步轉頭。

  “葉鍾離……怕是回不來了,所以才會將孫女送來我這裏。”

  裴冀望著侄兒一字一字地道,語氣凝重。

  裴蕭元明白他的所指,頷首,轉身疾步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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